從眼見到信仰的記號

 

從眼見到信仰的記號：〈你要打發人去窺探〉與流蘇誡命的交織

一、引言：從探子到流蘇的跳躍

《聖經》民數記第十三至十五章，猶太會堂每年按次閱讀的《本週妥拉經文》（Parashat Sh’lach L’cha），開篇是十二位領袖被派去窺探迦南地，結尾卻是關於衣服上佩戴「流蘇」（צִיצִת, tzitzit）的命令，看似無關，實則彼此呼應。從希伯來語的語根與語義來看，這兩段敘述以「眼見」、「偏離」、「記念」等主題彼此穿插交錯。

本文將探討語言的細節、猶太傳統的解讀，並深入挖掘從「探子失敗」到「記憶神命」之間的神學意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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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、「探地」的字眼：「וַיָּתוּרוּ」（Vayaturu）背後的意義

在民數記13:2中，神說：

「你要打發人去窺探（וְיָתֻרוּ）我所賜給以色列人的迦南地。」

這裡使用的動詞是 תּוּר（tur），意為「尋察、探索」，而非聖經中更常見的「窺探」一詞 רָגַל（ragal）。這並非偶然，而是強調一種「視覺判斷與主觀詮釋」的行動。

與之呼應，民數記15:39談到流蘇時說：

「你們看見（וּרְאִיתֶם）這流蘇，就要記念耶和華的一切誡命。」

這裡使用的語根 ר-א-ה（ra’ah，觀看），同樣出現在探子觀察土地的敘述中。由此可見，從一開始的「觀看那地」，到結尾的「觀看流蘇」，兩者以視覺為線索串聯起來。

然而，探子觀看土地引發恐懼與背叛；而神命百姓觀看流蘇，則是要引導他們記念神的誡命並遵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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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偏離與「行邪淫」：ז-נ-ה 的語義連結

民數記15:39繼續說：

「...不可隨從你們心中所慾的、眼中所看的行邪淫（זֹנִים אַחֲרֵיהֶם）。」

「行邪淫」這一詞來自語根 ז-נ-ה（zanah），通常指靈性上的淫亂或拜偶像行為。在這裡，它與心和眼聯繫起來，揭示了視覺與慾望如何引人偏離神。

同樣地，15:39中的「隨從」（תּוּרוּ, tur）再次出現，使讀者自然聯想到13章中探子「探索」（tur）土地的行動。言下之意：探子「探索」神所應許之地時看走了眼，如今神命人「觀看」流蘇，是要糾正這種視覺上的錯誤，從視覺出發導向記念與忠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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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、為何流蘇誡命與「聽」的「申命記6:4」相連？

傳統猶太禱文 Shema（申命記6:4）以「聽啊，以色列」為起點，是信仰告白的核心。然而，民數記15:37–41這段強調「看見」的經文，卻被納入每日Shema的背誦之中，這種視覺與聽覺的張力正是聖經神學的深刻展現。

希伯來聖經中，「聽」常與忠信與順從聯繫（如申6:4；出19:5）；而「看見」則常引致誘惑與偏差（如創3:6；書7:21）。因此，神命人「看」流蘇，是為了讓他們「記念」所聽見的律法與救恩歷史。

換言之，真正的視覺，應該是為了提醒耳朵曾聽見什麼。流蘇正是視覺的提醒，將「看」連結於「聽」的信仰生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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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、猶太傳統與禱文中的延伸意涵

拉比文獻進一步強調了這些連結：

• 《塔木德·Menachot 43b》：凡遵守流蘇誡命者，彷彿迎接了神的臨在（Shechinah）。

• 《米德拉士·Tanchuma》：流蘇象徵出埃及、頒布律法與所有誡命，是每日記念神救贖作為的記號。

• 藍色線（תְּכֵלֶת, tekhelet）：據猶太傳統，它象徵海洋、天空，進而指向神寶座的榮耀。

由此可見，流蘇不只是服裝裝飾，而是可視的西奈山，是行走在日常生活中的信仰記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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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應用：視覺應當由信仰引導

從探子看見地上的巨人，到百姓看見衣角的流蘇，這之間是神對視覺與信仰重新排列的訓誡。

• 探子「看見」而失去信心；

• 信實者「看見」流蘇，記念神的話語。

正如新約羅馬書10:17說：「信道是從聽道來的」，神要我們的眼睛跟隨耳朵，而不是心中的欲望或環境的表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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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、結語：當「看見」與「記念」相遇

《你要打發人去窺探》這段經文，透過語言的重複與語根的安排，讓探地失敗的教訓轉化為日常生活的紀律。「探」與「行邪」、「觀看」與「記念」、「行動」與「聽從」，這些彼此糾纏的詞語，構成了信仰生活的語法。

願我們透過「看」而記得「所聽」，透過眼睛提醒耳朵，透過視覺記號召喚屬靈忠誠，讓流蘇成為我們每日穿戴的神聖標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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